张瑞芳,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。
她的表演风格朴实无华、自然流露、清新脱俗,成功地在银幕上塑造了《南征北战》中的赵玉敏、《家》中的瑞珏、《聂耳》中的郑雷电、《万紫千红总是春》中的王彩凤以及《李双双》中的李双双等一系列深受观众喜爱的经典艺术形象。
1962年,凭借在电影《李双双》中的卓越表现,她荣获了第二届“百花奖”的最佳女演员奖项。
她自踏入艺术领域以来,始终铭记总理对她寄予的深厚期望:当一名优秀的人民演员。
在那个特殊的年代,她与赵丹、郑君里等众多艺术家一同遭受了“被打倒”的命运。她先是被监禁于宝山监狱,随后又被转移至少管所,最终被派往“五七干校”。尽管她时刻保持警惕,事事小心谨慎,却仍旧历尽艰辛,饱受磨难。
她无法理解,自己作为1938年入党的资深党员,在旧社会时曾幸运避过牢狱之难,然而在新中国成立后,却为何反遭“革命小将”追捕,四处逃匿,被迫陪斗受辱,最终还落得蹲牢狱、吃苦头的下场。
患难见人心。
张瑞芳于回忆往昔那段艰苦岁月时,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。
张瑞芳晚年持续写作
她记忆中最深刻的,并非是遭受批斗的惨痛经历,亦非承受苦难的种种折磨。相反,那些在阴霾笼罩的岁月里,即便是在乌云密布的阴影下,人性之光依然熠熠生辉。人们在压力重重的环境中,展现出难得的仁慈与善意,这些画面成为她心中最宝贵的记忆。
几件小事让她记忆深刻。
为何只记乔榛?
1966年5月初,风声鹤唳,山雨欲至。
然而,身处安徽参与“四清”运动的张瑞芳,却意外收到一纸通知,邀请她加入电影代表团,赴日本进行友好访问。
事后,张瑞芳方才得知,该代表团成员仅有四位。然而,起初的名单中并未提及她的名字,而是列出了于蓝与赵丹,他们携带着刚刚拍摄完毕的电影《烈火中永生》赴日本。然而,在启程前夕,名单发生了变动,长影厂的厂长岳林、北影厂的导演成荫、北影厂演员剧团团长赵子岳,以及上影厂的张瑞芳取代了于蓝和赵丹的位置。两人的名字,悄然从名单中抹去。
1966年,张瑞芳,身姿挺拔,居于前排中央左侧第三位,随电影代表团踏上了对日本的友好访问之旅。
电影代表团访问日本两周。
在日本期间,四人通过收音机得知国内对“三家村”的批判之声,心中不禁忧虑重重。
归国之际,上影厂的诸位领导不幸沦为“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”,大字报四处张贴,遍布厂区。
起初,张瑞芳自认为即便通过了出国政审,也不至于被划入“被打倒”的行列,因此她便加入了“革命群众”的行列,观摩批斗会,以“受教育”的态度进行观瞻。
然而,随着她主演的众多影片被贴上“毒草”的标签,她甚至失去了“革命群众”的身份,沦为了接受监督和劳动改造的“异类分子”。她被指派的任务是清扫厕所,同时严令禁止她“胡言乱语”或“擅自行动”。
张瑞芳的担忧终于成真。
1967年12月8日,正值一个平凡的清晨,张瑞芳刚刚完成了厕所的清洁工作。就在这时,一辆豪华轿车突然驶入厂区。紧接着,她与赵丹、郑君里等几位同仁,亦先后被那辆“小轿车”接引而去。
而且,一旦她坐入车内,便被严令低头,不得窥视车窗之外,张瑞芳立刻便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,似乎有些异样。
踏上归途,她方才意识到,自己已被带到了一座监狱,四周皆是高耸的墙壁。这地方在她脑海中似乎曾留下过痕迹。回想起1948年,她在此地参观完电影《松花江上》后,作为知名演员而留下深刻印象。张瑞芳顿时忆起,此处正是“宝山监狱”。果不其然,她的猜想无误。然而,她万万没有想到,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沦为这所监狱的囚徒。一想到这,不禁感到荒诞可笑。
张瑞芳《松花江上》剧照
牢狱之中空无床榻与桌椅,张瑞芳只得屈膝而坐。然而,最让她难以承受的,乃那刺骨的严寒。此时正值寒冬时节,凛冽的北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涌进,让人无处寻觅暖意。加之她行色匆匆,甚至未能携带足够的冬衣以抵御严寒。
紧接着,便是日复一日地应对各式各样的人物,进行所谓的“交待问题”——这即是回应外调人员的询问,同时依照“上级”的指示,撰写揭发材料。
众多外调人员态度颇为恶劣,他们早已将“叛徒”、“特务”、“假党员”等罪名强加于被拘押者,因此行为显得格外粗野。
然而,那些人,在张瑞芳的记忆中已逐渐模糊,唯有一个人,始终鲜明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,那便是1965年刚调入上影厂演员剧团的青年演员乔榛。
乔榛
张瑞芳感慨道,在这群人中,唯有乔榛一人,对前辈尊敬有加,与他交谈时总是态度谦恭,语气和善。
乔榛与那些初露锋芒的“小将”迥然不同,他并未一开场便以威胁和诱导的方式获取信息,亦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。相反,他秉持着实事求是的原则,详尽了解情况,严谨核对事实,绝不轻率作出判断。
张瑞芳对乔榛有好感。
然而,不久之后,乔榛便遭受了撤职的命运。这是由于那些居于高位者认为他“过于温情”,缺乏足够的斗争精神。
乔榛
在这段时光里,张瑞芳与乔榛的交往虽不频繁,但这位年轻之人的温文尔雅与内敛气质,依然给张瑞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她深知,在那个特殊年代,能够做到对任何事物都“不拘泥于小节”,实属难得。
多年之后,张瑞芳忆及那段在“宝山监狱”度过的时光,那些丑陋的面孔,她早已淡忘,然而在回忆录中,她却细致地记载了乔榛的诸多美好。
一生感激张翼和陈天国的善举。
1968年,春末夏初之际,张瑞芳被从“宝山监狱”转至上海市少年管教所,继续承受着“审查”的考验。直至1969年12月17日,她方才摆脱了专案组的审问,然而,最终的结论却是“犯有严重错误”,并被安排至上海奉贤的“五七干校”,继续接受群众的监督与思想改造。
尽管此时张瑞芳的活动范围已不再如先前那般受限,但她却表现得极为“识时务”,深谙自身的“角色定位”。因此,她每日埋头苦干,谨言慎行,绝不多言多事。唯有工宣队或军宣队人员前来询问或下达命令时,她才会表现得格外恭顺,毫不犹豫地表示遵从。
此刻,位于奉贤的“五七干校”聚集了上影厂众多资深演员,他们均为张瑞芳昔日的同仁。然而,当众人目睹张瑞芳时,却如同躲避“瘟疫”般避之不及,他们的目光冷若冰霜,有些人甚至仿佛肩负着某种“特殊使命”,目光紧紧追随张瑞芳,对她的一举一动进行严密观察,仿佛随时准备“举报”或“告发”。这一切让张瑞芳深感孤立与不适。
张瑞芳与上影演员剧团同仁
但其中一人与众不同。
此君正是上影厂中年龄最长的资深演员——张翼。
张翼比张瑞芳年长九岁,她亲切地称呼他为“张大哥”。
张翼自20年代起便投身影坛,凭借其英挺的外貌、健硕的体态以及阳刚之气,迅速崭露头角,成为备受瞩目的“武侠小生”。在《体育皇后》、《大路》、《宋景诗》、《林冲》等多部影片中,他均展现了卓越的演技。张瑞芳对他尤为敬重,视他为演艺界的前辈楷模。
1956年,张翼在由张瑞芳担纲主演的电影《母亲》中,成功塑造了王老德这一角色。
张瑞芳曾言:“张大哥”无论是在剧中还是现实生活中,对待事务都一丝不苟,待人接物充满热情,堪称典范。他们之间的合作无间,生活中亦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友。
张瑞芳、张翼等出演《母亲》。
然而,在1969年的那个寒冬,狂风呼啸、苦雨连绵的日子里,张瑞芳沦为“被监督”的对象,而张翼则是“革命群众”的一员。因此,她自觉地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远,甚至不敢主动与张翼打招呼。
然而,张翼对当时的局势似乎并未放在心上,他堪称少数敢于主动与张瑞芳沟通的人。
那年的冬天,气温异常低迷,而张瑞芳又尤其惧寒。尽管如此,她深知自身的“境遇”,因此在每次的政治学习中,她都会自觉地携带一把小矮凳,然后选择坐在门旁,四面寒风呼啸。
“请上来坐下,地上寒气颇重。”张瑞芳抬眸望向张翼那坚定的目光,这才缓缓起身,坐在了床边。张翼似乎并未刻意,随手取过自己放置的一件棉大衣,随意地披在张瑞芳的腿上。
这一不经意的动作,竟让张瑞芳泪珠滚滚而下。
自那日以来,张翼床畔便常驻张瑞芳的身影,成为了她的专属座位。
张翼的仁慈之心,已被张瑞芳深深刻印心底,她心怀感激,终身铭记。
除张翼之外,张瑞芳亦对秦怡的前任丈夫陈天国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。
陈天国当时日子不好过。
他与张瑞芳同遭“专政”之厄,然而他的境遇,实则比张瑞芳更为凄凉。
即便身处这样的困境,他依旧保持着热忱的心肠,主动伸出援手,乐于助人。
陈天国
彼时,众人皆被派遣至工地劳作,尘土飞扬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尘埃,令张瑞芳咳嗽不止。然而,多数人对此熟视无睹,唯有陈天国,他缓缓走向她,悄然递上两个口罩,以示关怀。
张瑞芳在事后追忆道,那时谁敢如此行径呢?一旦被那些“小将”察觉,必然免不了遭受一顿拳脚。然而,他仍不顾自身安危,给予了我人性化的关爱。
陈天国
陈天国之举,令张瑞芳泪目。
的确,由此可见,张瑞芳乃是一位极具情感的艺术家。她虽曾历经磨难,心中却始终铭记他人之善。
这样的人,内心深处,实则藏有一把筛子,它能筛选出沙砾,仅留下珍贵的金屑。她的记忆如同一个花园,其中只种植感激之花,而怨气如同晨露,终将消散无踪。
她并非对世间疾苦毫无体会,只是她选择以伤痕为容器,承载星光而非泥沙。因此,岁月在她的身上刻下的,不是沧桑的痕迹,而是柔和的光泽。
此人如光源。
究竟为何,她竟对当时的演员团队负责人杨在葆置之不理,反而失声痛哭?
三、被无端扣上大帽子,她深感委屈。
那年的严寒时节终告落幕,张瑞芳终于得以重获自由,得以融入“革命群众”的行列。
然而,不久之后,又一顶“帽子”被扣到了她的头顶,这次是“资产阶级生活方式”的标签。
某青年演员以大字报形式,揭露张瑞芳“早餐食用水果”、“随身携带手帕”、“就寝时仍身着丝绸睡衣”等生活琐事,猛烈抨击其为“资产阶级的大小姐”。
张瑞芳感到非常委屈。
某日清晨,她因迟到未能及时抵达食堂,无奈以两枚水果解饿。至于那方手绢,乃外国友人所赠。而所谓的“丝绸睡衣”,实则已是穿至几乎磨损殆尽,不知为何这些细节竟成了张瑞芳的新一轮罪状。
张瑞芳在过往被误指为“叛徒”、“特务”或“假党员”时,她的内心虽感痛苦,却始终坚信真相终将大白。然而,此次遭遇却让她倍感痛心。大字报中所展现的画面,与她心中对“人民好演员”形象的深刻厌恶相去甚远,显得如此粗俗不堪,与她所追求的艺术境界格格不入。
然而,她始终以节俭朴素的标准严格自律。若是大字报中的言辞被那些关注她成长的师长们得知,他们必定深感失望。这岂不是在给他们的名誉蒙上阴影?
张瑞芳泣不成声。
“那些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,区区小事何须如此伤感?”
张瑞芳深知他无法理解她内心的苦楚,因此选择沉默不语,任由伤心之泪如断线珍珠般夺眶而出。
或许,她是在试图将往昔多年积压的忧伤与委屈,一齐释放出来。
那段特殊的岁月,成为了张瑞芳及其同辈演员们共同铭记的一段历程。
那段时光宛如一场烈火,将虚幻的繁华尽数燃尽,却在此过程中提炼出了珍贵的真金。
张瑞芳以苦难为磨砺,将每一丝温暖深藏心底。
深知感恩的真谛,她于废墟之中洞察人间的希望之光,将生命的苦涩转化为甘醇的美酒,将岁月的磨砺塑造成坚韧的风骨。这份洞察,助她挣脱束缚,终成风雨无惧的豁达,以及面向阳光的执着与坚定。
这些小故事或许让我们对钟爱的表演艺术家张瑞芳,有了更深入的人生感悟和认识。
